在叢林中的幾個星期我所待的區域位在河的上游,伐木未至的範圍。在當地的本南人口中,有另一群的本南人,居住在河的中游地帶一個叫做 sila 的地方,那群人就被稱為 penan sila。 頭人曾經告訴我西喇群本南人身上存在著一個他們叢林生活的關鍵技術,那就是「鍛刀」,也因為刀在叢林生活中實在太重要的,所以他們一定會到西喇群的領域跟他們買刀。然而當我想進一步詢問關於西喇群時,頭人總會面有難色,只是粗略的說他們的文化跟我們不大一樣。就在我決定要往中下游移動那天,頭人才對我說:「如果你到了西喇群本南人的家裡,你一定要注意你的東西,有時候他們會不誠實(偷東西的意思)。」 我遊走在這個介在村跟鎮之間的聚落,這裡混居著肯亞人、西喇群本南人,還有一間已不會說華語的華人後代開的雜貨店。村子裡雜亂無章,大部分的樹被砍掉只剩下零星幾棵守護著乾裂的泥土路面,在陽光猛烈的照射下塵土飛揚,夾雜隨處可見的人造垃圾。每個人似乎都躲在家中,街上無行人。 我第三次到打刀師傅的家才見到他。家裡空蕩蕩的,跟我之前見過的本南人家裡無異,是單純用木板拼合起來的高架四合空間。師傅就在戶外的空間用木火鍛刀。鍛刀看起來很簡單,不過就是把鐵燒紅後開始切割、敲打塑型,然後再燒紅,反反覆覆。但其中隱藏了魔鬼的細節,要選用怎樣的木頭,在沒有窯爐的情況讓木火的溫度達到能夠鍛造的標準?師傅有一個從外面買來的手搖進氣裝置,他用簡單的英文單字告訴我是加拿大進口的,在更之前他們也會自己用竹子做類似幫浦的進氣設備,才能夠將木火的溫度提高。我從師傅的態度中感受到本南人一貫的謙和,並沒有頭人口中的「不同文化」。 打刀的原料是卡車的彈簧鋼板。說來諷刺,伐木的腳步進到這個區域,改變了這裡的生活環境,他們不再有乾淨的森林可以採集漁獵,但人的生存韌性引領他們學會用伐木卡車的彈簧鋼板來鍛刀。顯然這並不是他們的原生技術,但如今這一帶乃至更內陸的刀都由此處供應,除了一般的工具刀之外,周圍其他族群如卡揚族、肯亞族使用的禮刀也都是由西喇群本南人製作。沉靜手作的特質似乎仍活在這群本南人的靈魂裡。 在大河航行,從荒野之心的自然回歸到城市文明的中途,我經過了西喇群本南的過渡區,短暫的停留卻反而是經常回到我腦海的片段。當文明的手往叢林裡伸,西喇群本南人首當其衝,或許他們過去的生活,就跟我在上游區域認識的本南人一樣,純淨而富有生命力,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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