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 al contenido principal

遇見Massai


10/2013 Njukini, Kenya

在打聽到 Njukini 小鎮附近的 Massai 聚落的消息後,我便計畫要去拜訪這些聚落。

Massai 族是在肯亞42個族落中仍保有濃厚傳統的一族,在絕大多數的肯亞人都已經接受西化衣著時,仍然可以在鎮上看到許多馬賽人維持傳統的打扮:他們以一條布裹身,手中通常會拿著一個木棍,手腕、腳踝及耳朵則有許多串珠裝飾。Massai 人都長得瘦瘦高高的,看起來能跑能跳,好像如果你被他們追殺時怎樣都逃不掉的感覺。在傳統上他們以畜牧維生,認為牲畜代表了一切,因此有些家庭甚至拒絕孩子接受教育,而讓他們從小就趕著牛羊到野外吃草。Rebeca曾經告訴我一些 Massai 人的趣事,比如說他們共妻共子,通常一個家族會住在一個manyatta(一整個家族的居所)之中,裡面再分有許多小茅草屋,當一個男人回到家中時如果發現自己的茅草屋外插著一支矛,代表有其他男人今晚佔據了他的女人,他就會到其他空著的茅草屋去插上自己的矛。傳統的馬賽人甚至喝鮮血吃生肉。太多原始的行徑以致於Rebeca稱呼他們為半獸人。當然現在 Massai 人之中也有些接受西式教育甚至身居政府要職。

我們延著離開小鎮的方向走了大約兩、三公里,便彎進一條小徑,往農地後方的林子裡走去。不知多久的腳程之後就看見一片空地,在空地的中央有人家以樹枝圍成了籬笆,從低矮的籬笆可以看見裡面有三、四個茅草屋。

是manyatta,我心想。

我很興奮。我們,或者應該說只有我,迫不及待的找到了籬笆上的矮門。籬笆裡幾個孩子看到我們立刻大聲嚷嚷並跑到茅草屋內,直到一個婦女出門查看。這家人似乎不會講英語,但會講一些Swahili,在S表明我們的來意後,婦女表示歡迎引我們入內,並給了我們一個善意的微笑。這個微笑讓我放鬆不少,看來我們不會出現在這家人今晚的餐盤上,喔不對,他們跟本不用餐盤。

在 manyatta 的主籬笆內其實還有小籬笆,圈著牛與羊,那是他們的財富象徵。另外還有幾間茅草屋,內部陰暗且凌亂。在主籬笆的外面還有每個晚上男人聚集的營火處,每個小男孩都是在這裡聽家族裡的長輩教他們怎麼做一個男人。婦人從茅草屋拿了一杯牛奶出來,杯上還沾著一些土。我很開心的接受了這個象徵友好的禮物,婦人見我喝也笑得特別開心。在我們離開後S才告訴我其實在端上牛奶之前,那個婦人相當猶豫我會不會接受他們的牛奶。

幾天之後,一個馬賽家庭要宰羊,也邀請我們去做客。

將羊隻從羊圈拖出來的過程中羊不停的掙扎著,好像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叫聲頗為淒涼。反倒是宰羊的過程其實並沒有太殘忍,馬賽人拿起腰刀往羊的頸部一刀劃下去羊就停止掙扎了。一群人圍著羊,有人用容器乘了從頸部不斷淌流出的羊血,有人將羊去皮並支解。一個男人從旁邊的樹上砍了幾株短枝並將末端削尖,用以穿過羊肉架在火推旁烤。

我們在地上鋪了一些葉子,處理好的羊肉就直接丟在葉子上,除了樹枝串起的烤肉串,有些則是丟到鍋中水煮,我們一群人就這麼圍著啃食。我突然覺得我們就像一群野獸一樣,在草原上分食剛獵得的獵物,唯一的差別是我們吃的是煮熟的肉。

飽足之後我們幾個人仍圍坐在羊的殘骸旁。非洲的陽光很刺眼,曬得皮膚隱隱作痛,幾隻蒼蠅在我們之間飛舞,撥也撥不掉,後來也就懶得撥了。坐在我身旁的馬賽男人以藍色的塑膠馬克杯喝著飲料。我比手畫腳的跟他要一點,他笑了笑的幫我乘了一杯。

這是我第一次喝了一整杯的羊血。

Comentarios

Entradas más populares de este blog

走入回憶之森(內本鹿21年回家紀行)

清晨五點,天還沒亮,空氣中有冰。我鑽出睡袋,披上厚重的羊皮襖,身體還是不停的顫抖。戴著頭燈加入早已在火邊準備早餐的葛利,蹣跚的翻動火上的捲餅(當天的早餐是墨西哥捲餅配上葦如自種自磨的花生醬),身體也不自覺的往火邊靠,想把自己也烤一烤。天漸漸亮,我聽見夥伴的呼喊,走出天幕一看,外頭的青綠山林已在一夜之間換上雪白衣裝。 我忽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走內本鹿時也遇上霜凍。當時我們走的是從高雄 馬里山翻越 出雲山的穿越路線,一早起來發現營帳上積了一層厚厚的冰要壓到臉上,出來一看發現我們已置身在一片雪白的鐵杉林中。那趟山行對當時的我來說有點越級打怪,幾乎每天我們都是迫降,有一晚缺水,Katu 老師拿出背包深處的米酒,說裡面有 80%的水⋯⋯ 五年過去了,沒想到又再次遇上白皚山林。我好像看見當年那個毅然走入山林的自己,從雪白的森林中走出來,對著我問:一路走來,還好嗎? - 林道 35k,一直被稱為「冰箱」的五層樓高的白簾瀑布在霜凍之中,成了名符其實的冰箱。大夥小心翼翼的爬過冰滑的倒木之前,都不忘拿出手機拍一首「冬季戀歌」,只有 Salizan 面對難得的雪景心裡似乎沒有特別興奮。 雪大概也是 Salizan 心底的某個時空轉換門。今年僅 24 歲的他,第一次走內本鹿是在七年前,就遇上了百年難得一見的霸王寒流,不僅僅是結霜,而是名副其實的下雪,地面積了厚厚的一層白。沈重的行囊壓在年輕的雙肩上,雙腳走到紅腫起泡,在身體又累又冷之際,火又怎麼都生不起來。 當年連 Katu 老師也被震撼教育。他說自己當時經驗還不夠,沒有做好充足的準備,看到女兒不停發抖,他立刻脫下雨褲給女兒,而自己身上連件雨衣都沒有,只有 Gortex 外套。沒多久他就全身濕透,在零度以下的風雨之中,體溫迅速流失。就在危及之際,他想到學過的求生守則,立刻把自己全身套進大塑膠袋中,身體才慢慢暖起來。如今的他在霜凍的山林之中,撐著傘自在的領著隊伍前行,跟我們笑談當年。 那年在 Salizan 心中還留下了一個遺憾:惡劣的天候造成溪水暴漲,滾石磊磊,河道無法通行,使得他們無緣回到 takistalan 家族的祖居地 madaipulan。他們還特地在 takisaiyan 等待一天,懷抱著天氣好轉的希望,但最終天公依舊不作美。當時已年近 60 的爸爸告訴他:「今年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回來了⋯⋯,不過你以後還有機會,一定要回到 mad...

前進天空之城,馬西桑

(本文精要版刊登在《鄉間小路》12月號) 根據口述,布農人最初由西部海岸向山遷徙,或許是出於對耕地獵場的需求、或許是出於其他族群的擠壓,他們篳路藍縷的進入了濁水溪上游的南投山區,逐漸發展出郡、巒、丹、卡、卓、蘭六大社群。18 世紀初,布農人開始向外擴張,以丹、郡、巒群為主跨越中央山脈主稜的障礙,向東、向南遷徙,形成橫跨南投、花蓮、台東、高雄的布農山林王國,直到 1930 年代日本政府的集團移住政策,才被強制遷移至淺山地帶。翻開今日的台灣地圖,布農村落圍繞著中央山脈南段的東西兩側,成為現代社會的邊陲,卻是面對廣袤山林的最前線,數百年間建立的文明遺跡仍靜躺山野⋯⋯ 馬西桑是郡群布農人從南投向東南翻越所建立最早的部落之一,位於拉庫拉庫溪北岸的深山之境。因地處山背,布農語意為早晨太陽最慢照進的地方,海拔高冷,經年雲霧繚繞(文獻記載中台灣最高的部落為隔著馬霍拉斯溪與馬西桑相望的太魯那斯,兩者海拔實在伯仲之間)。今年深秋,我們一行人包含卓溪鄉登山協會的族人、中研院考古研究團隊、原民台攝影團隊,以 12 天的時間,一同走入這座失落的天空之城。 在過去,馬西桑的聯外交通除了部落道路,更有官方的清八古道與日八古道馬西桑支線,然今日這些古道大部分都已交還山神。我們為了入山的路線討論許久,最後決定採取一個看似繞道,實則卻是最保險的路徑:馬博橫斷。 被平移的山,逆向走回遷徙之路 高底盤的四輪傳動得利卡仿如山野戰車,無畏顛頗的土石,載著大隊人馬沿著中平林道在太平溪谷的的南岸之字攀升。底下的湍流切開山體,水源頭直指高山稜線,回頭望,縱谷平原的農村稻田一片安詳。不知道開了多久,一下車,冷空氣宣告我們已經進入山的領域:這裡是馬博橫斷的東口。 一般所稱的橫斷,通常是指跨越山脈的 A 進 B 出路線,而馬博橫斷因穿越中央山脈主稜上的馬博拉斯山而得名。為了前往海拔 1800 的馬西桑,我們從拉庫拉庫溪北邊的太平溪,借道馬博橫斷東段的登山路徑深入山區,再跨過海拔近 3400 的太溪-拉溪分水嶺,從後門進入馬西桑。這條路雖然遠繞,卻因為終年有登山客,路徑保持完好。 「馬博拉斯山的名字是來自族語的 manqudas,意思是老人家白頭髮的樣子,因為以前天氣很冷這裡會下雪。」我們在森林中手腳並用的爬了四天,終於上到視野寬闊空氣稀薄的高山稜線,陽光灑在眼前眾山頭,Salizan 拿著手機核對,一邊搜尋腦裡讀過的文獻...

岩穴、廢橋與殘屋

我們手持著提燈走入漆黑的洞穴,洞內積水深度及膝,水珠從洞頂的石壁滲出,長出一條條的鐘乳石。原本以為小小的洞穴,沒想到隨著我們的燈光不斷往前延伸。突然燈光外圍的黑暗中一陣騷動,幢幢黑影倏地朝我們襲來——原來是棲息在穴底深處的蝙蝠。 最早是從部落長輩的口中聽聞此鐘乳石洞,當時只覺得天方夜譚,沒想到親自踏查還真有這麼一個詭譎之處。我們特地帶了捲尺丈量,整個洞穴的深度達 40m,中點還有一T字型叉路,整體穴形相當工整,明顯是一座人工開鑿的隧道。但問題來了,為什麼在這荒山密林中會有這麼一個隧道? 隧道附近還有一座殘破的鐵線橋,我們試圖推敲兩者的關聯性。鐵線橋僅存兩條鐵索仍緊緊的抓著兩岸絕壁,但橋板皆已不見蹤跡,四處可找到一些散落的鐵線零件,水泥柱體也傾倒在土石堆中。 事實上,這並不是此處唯一的廢橋遺址,不遠處還有另外兩座。在內本鹿古道的踏查中這段一直是個懸而未定的謎,有些資料顯示,古道離開清水駐在所後應維持在鹿野溪的北岸,繞行跨越北岸的幾處支流後接到嘉嘉代駐在所;但也有些資料顯示,古道在此跨過主流,於南岸行走一段後才再跨回北岸。但就算如此,為什麼會有三條橋呢?還是古道另有支線連結對岸的 masuvanu 聚落? 我們循古道繼續往前探查其餘的兩座鐵線橋。古道大抵沿著等高線前進,秋冬之際的森林微雨,空氣既靜且輕。繞過幾個溪溝瀑布、礫石崩塌,森林愈來愈濃密遮蔽了視線,但隱約可以看出前頭有一塊開闊的平地。繼續往前,一座格局方正的低矮水泥結構出現在古道旁。 是一座日式建築的墊高基礎。早期的日本建築多為木造,為了避免白蟻及地面的溼氣侵害,發展成踩高蹺的形式,木屋主體是站在磚造或水泥的高架基礎上。有趣的是,日本建築來到台灣後,為了適應台灣高溫多濕的氣候,還把鞋墊增高了:日本的「床高」(室內地板高度)大概是 45cm 左右,臺灣則提高到 60cm 左右。而研究山中駐在所的專家林一宏博士又發現,「(駐在所建物)床高僅 1 尺半與日本本土相近,比台灣平地一般 2 尺半床高少很多」。我們測量了一下眼前的水泥結構,高度是 40cm,確實與研究吻合。 「有位退休的台電員工寫了一本書,耙梳台灣的電力發展史,裡面有提到在日治末期,日本人打算利用這邊的峽谷地形蓋水壩做水力發電,叫做『清水計畫』。這個遺址可能就是原本是要作為辦公室或員工宿舍的。」我們在水泥基座的遺址旁生火,烤起饅頭果腹,Katu老師一邊將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