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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strando las entradas de enero, 2015

另一個世界

10/2013 Nairobi, Kenya 抵達肯亞時已是下午,天空白糊一片,並沒有我想像中非洲大陸的高照艷陽。 出了機場V在門口等我。V的身材魁武,有著相當寬闊而厚實的肩膀,如果不是臉上那爽朗的笑容,真的會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他一邊熱情的握著我的手一邊跟我打招呼,慰問我這趟旅程的辛勞。不過老實說,對比過去兩個月我不是步行就是以擁擠髒亂的車具代步,搭飛機實在是相當輕鬆的旅行方式。 V開著他的中古白色Toyota載我回家。車上電台播放著黑人音樂,強烈的節奏與低重音不時震的車殼微微顫抖,偶爾音樂暫停會插播幾則埃及和坦沙尼亞的新聞。我發現非洲人播放音樂似乎都這麼大聲,V用他一貫爽朗的笑聲告訴我那是他們享受音樂的方式。 車子停好之後我提議到附近走走,在搭了一天的飛機與汽車後我想好好活動一下筋骨,同時一窺Nairobi的市容。我們邊走邊聊著,我對身邊這個男人的生活充滿好奇:他與我年齡相仿,只比我稍長一點,不過生活在遙遠的非洲大陸,更是我認識的第一個非洲人。他告訴我他是一個Kikuyu,跟肯亞的總統是來自同一個族落。族落啊,這個詞另我興奮,因為它給我一種原始的感覺,我的腦中盡是那種傳統茅草屋、人們圍著火跳舞、酋長坐在中央的畫面。的確在西方殖民進入非洲大陸之前,這裡並沒有國家,只有各個族落,時至今日人們的部落意識仍然強烈,在肯亞就有42個部落之多。我突然想起電影《盧安達飯店》,比利時殖民政府以圖西族人統治胡圖族人的政策埋下了兩族之間的仇恨,最後終於釀成了無情的內戰。而至今在剛果,部落間仍然爭戰不停。 V在Nairobi經營一家旅行社。他有一個白人女友,W,來自義大利,在聯合國的世界糧食計畫工作,原本應該要到Somali的,但因為Somali近來受到內戰與恐怖攻擊所擾,便將總部改到肯亞。觀光產業是許多非洲國家相當重要的收入來源,每年每天都有許多個觀光客來到這裡,住在豪華的飯店中,乘著專屬的箱型車到各個國家公園做safari。這個詞在當地的語言是狩獵、旅程的意思,在現今則被專指為去看野生動物。在首都Narobi還有許多購物廣場、賭場與夜總部,服務廣大的觀光人口。但令人諷刺的是,這些享受對很多本地人來說根本付擔不起。Nairobi對我沒什麼吸引力,在我看來不過是一個西化的非洲都市。 V突然停了下來,”This is Westgate,” 他說。 W...

動與靜之間

10/2013 Ahmedabad, India 那一陣子我與一群老爺爺老奶奶住在一個偏遠的靈修中心裡。靈修中心的作息固定,每天晚上九點就寢、早上五點起床,其他的時間除了用齋之外都在靜心,且不可有任何口語與肢體的交談。每天只有在晨起、就寢及用餐時會聽到鈴鐺的提醒聲,整個靈修中心靜悄悄的,彷彿不存在任何語言。 我對瑜珈與冥想的興趣是私淑Paul Brunton而來,他曾經在著作中描寫自己走遍印度半島尋找一位靈性導師的過程,最後他找到了馬哈希,更將這些印度大陸上的古老傳統帶回西方世界。其實不管是馬哈希、悉達多、奧修,都是在靈性追求上具有高度成就的人。現代人對瑜珈的觀念,多認為它是一種單純的肢體運動,其實不完全正確;至於冥想這個詞彙的翻譯就更誤導大眾了,許多人對他的了解仍停留在思想層面,但冥想中重要的是「無慮」。不管是瑜珈還是冥想,兩者實是一體兩面,最終都是追求一個的「靈修靜心」。曾經有人說,瑜珈是「身」與「心」的合一,「心」與「靈」的合一。身是我們的body,心是我們的mind,那「靈」究竟是什麼? 我一心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在Varanasi時曾拜訪多位瑜珈老師,然而他們的態度卻讓我覺得像是單純的商人,以各種肢體伸展的動作炫技,最終我就離開了。後來到了Ladakh與Dharamsala的許多修道院,才慢慢有更清楚的資訊,最終引導我到了這個靈修中心。 在靈修中心的閉關有種讓人身處監獄的感覺,至少在一開始是這樣的。心煩躁不已:我們不得與他人有任何接觸,只能整天靜坐,專注在自己的呼吸與身體感受之上。光是要連續幾個小時閉著眼睛坐著就已經夠難熬了,更別提還要不斷專注在自己的身體感受中。很多的念頭會不斷的浮出腦海打斷專注的過程。你曾經仔細的看過海面嗎?海面永遠不會有平靜的一刻,永遠潮起潮落、浪來浪退。我發現自己的內心也跟海面一樣,永遠有新的念頭升起、新的思想捲來。哪裡好癢想抓一下、還要多久才會到吃飯時間、離開印度之後要去哪裡、未來應該過怎樣的人生,甚至不斷的在想:我究竟在想什麼?我們的意識就在這念頭的汪洋大海中載浮載沉。 幾個星期的靈修下來究竟有沒有悟證什麼道理,其實說不上來。如果真要說有什麼收穫,那就是從煩躁到不煩躁的過程。 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心靠岸了。曾經幾度,它不再載浮載沉在思緒的汪洋大海中,而是平靜的靠在岸上,看著仍潮起潮落的思緒。...

Welcome Back

09/2013 Delhi, India 晚上七點三十四分,我在McLeod Ganj搭上擁擠的夜巴,正式離開這個待了一個多月的印屬喜馬拉雅山區。當我再度睜開眼時,已經看不到蓊鬱參天的松木,只剩下筆直的高速公路。 下了車之後一群嘟嘟車與三輪車的車夫一擁而上,想從旅客中爭取生意。一般來說我都偏好雙腳移動,一方面慢走通常能有意外的發現,一方面也會對整個城市更有方向感。但那天也不知為何,或許是想給人一點生意做,便花了點時間與車伕講好價格與目的地後上車。 車伕一路上問我在印度待了多久、下個目的地是哪裡之類的,我也與他閒聊。最後他問我車票買了嗎?我說還沒,才剛說出口心中就有點後悔了。他果然就直接帶我到旅行社去。我知道這麼做旅行社會給他們錢,但我要買的票是只能在火車站的官方站台才能買的外國人車票。我向車夫解釋,並要他直接把我送到火車站,但他似乎聽不懂——或者裝作聽不懂——還是載我到不同的旅行社要我買票。 我直接下了車,告訴車伕如果不載我到火車站我就要走了。說完了我見他沒反應,我想他大約也載我走了一半了路程,便拿了當初講好的一半價格要給他並走人。我想付給他一半的酬勞已經仁至義盡了,沒想到他沒有接受,反而開口跟我要更高的價碼,並從地上撿了一塊石頭露出怒容威脅我。 不知為何的我當下並沒有特別的反應,只是要他把石頭放下。他似乎有點打退堂鼓,放下舉著石頭的右手,但嘴裡還是重複著要我給他錢。 “I can only pay you half the price.” 我很堅決。 他又再度舉起了石頭作勢要打我。我有點生氣,覺得這個人不可理喻,便直接把鈔票塞進他胸口前的口袋然後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人了。 我一邊走一邊消化怒氣,二十分鐘左右的步行後就來到了德里車站,便直奔售票辦公室。在辦公室的門口站了一位檢查人,他要求我出示護照,檢查過後便問我要買到哪裡的車票。我說我要到Ahmedabad去,他卻露出有點困惑的表情。他告訴我我要搭的是西行的火車,但這裡只販售東行列車的車票。他好心的拿出紙筆幫我畫了方向,要我到另一個辦公室購買。 我道過謝後便沿著手繪的地圖前進。辦公室的距離有點遠,而且在大廳主建築的外面,約幾百公尺的地方。我到了之後再三確認與地圖上畫的位置相符才終於放下心。我仔細看了辦公室,突然恍然大悟:我上當了,又是一家旅行社!他們竟然還派人在真正官方售票辦...

流浪,流亡

09/2013 Dharamshala, India 一家人正坐在客廳吃飯,突然兩個男人走了進來,把爸爸抓走了。孩子隔天到學校,課才上到一半,兩個男人進來把老師抓走了。孩子感到害怕又困惑,但他不敢問任何人爸爸跟老師到底去哪了,只想背著背包趕快回家。回到家中,媽媽已經不在了。 這是啤酒之夜H告訴我的,他在西藏孩童村看到學童們正在排演的兒童劇場,或許是將在學校的慶典上演出的。 “Oh it’s about the Chinese invasion” 我無意間用了invasion這個字。 在國中地理課本中,關於西藏的介紹總是安排在中國地理的章節中,所以過去我的思維總認為西藏屬於中國的一部分。曾經有很多人問我從哪來,我都回答台灣,然後他們便會說那是中國的一個省份對吧?這個問題或許見仁見智,但他們告訴我他們在學校裡學到的知識就是這樣的。這讓我不禁想,當我無條件的接受「西藏屬於中國一部分」的思維時,是不是也犯了同樣的錯誤?當我下意識認為西藏人是中國人時,有反思過西藏人的觀點嗎? 關於近代歷史上中國「出兵到西藏」這件事,中國官方的解讀是「解放」;我們的解讀或許比較中性一點,是「鎮壓」; 從藏人的觀點來看,那確實是「入侵」。 C曾經告訴我他在17歲的時候被迫離開西藏的流亡故事,他們私底下結黨策劃,為了在逃亡的路上有個照應,他們必須一起走,但有時也必須化整為零,否則在邊境上被發現就會被中國軍方無情射殺。他們走了一個月的路到尼泊爾,然後再輾轉來到印度,走到最後腳底都凍傷了。現在雖然他也想回西藏看他的家人,但他沒有護照,只要一回到西藏就會被保安抓走。所以他還是選擇留在印度,即使在這邊他只是個幽靈人口,靠教一些簡單的西藏料理為生。 而同樣故事的藏人還有數十萬人。1959年中國軍隊進到拉薩之後,寺院被摧毀、佛像被破壞、反抗的藏人不是被囚禁就是被射殺。達賴喇嘛逃出了西藏來到印度,十萬多名的藏人跟著他的腳步,躲避中國軍隊的追捕,克服喜馬拉雅山的重重障礙在印度、尼伯爾還有世界各個角落開始了他們半個世紀以來的流亡生活。 身處在這個藏人流亡社區中,讓我不禁思考西藏的未來。達賴年事已高,現在他仍是藏人心目中的精神領袖,然而當他走了之後呢?走在街上,常常看到藏人的孩子與印度的孩子們玩在一起。對這些在流亡中出身的藏人們來說,他們不大清楚何為流亡、為何流亡。中國政府一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