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文章有一個精簡版,寫在七月的《鄉間小路》,標題是《山中的玉米故事》;其實也是幾年前寫過的 《玉米故事》 的續。) 玉米是於我有某種深刻連結的食物,那樣的連結源於在旅途中不經意拾起的味道。 尼加拉瓜的偏僻山村,村裡皆是和了碎石與草稈的土房子,家徒四壁,只有牆上的耶穌畫像及一條吊床,女人拿出前一晚以石灰煮過的玉米穀粒開始揉麵作餅,烤盤上的薄餅如胸脯一般呼吸,熱空氣在體內躁動不安,餅皮上的燋痕還可看到研磨不全的玉米碎屑。非洲槁黃的高地草原,黃昏的炊煙點綴平坦單調的大地,人人熱情的與我握手擁抱,然後端出一大盤灰白扎實的玉米糕,用菜刀像切蛋糕一樣切了一片放在盤子裡遞給我,我用手取食,抬起頭看見一片奢侈的星空。西班牙北部鵝黃石塊鋪成的中世紀小村,在寒冷的冬季家家戶戶大門深鎖,村中央的水池與廣場空蕩蕩,我的腳因為長時間重裝步行在堅硬的路面上腫脹不堪,只能躺在教堂的接待所壁爐旁,旅伴從大背包中拿出從義大利家鄉帶來的玉米碎粒,熬成熱呼呼的金黃玉米糊,切了一塊奶油丟進我的碗裡,瞬間油水淋漓,奶香滿溢。 就這樣,我總在旅途中發現玉米的碎粒,散落在世界各個角落,樸質無華的在餐桌上扮演起主食的角色,默默的成為一片土地上的文化標誌。這些味道深埋在記憶之中,回到台灣之後卻鮮少反芻咀嚼,畢竟,在台灣玉米普遍作為蔬菜,而不是穀物般的主食——至少我曾經是這麼以為的,直到我慢慢的走入了平原都會區背後,那片總被作為背景的廣袤山林。 「以前這裡到處都是玉米田啊、花生,」小發財在熟悉的山路上顛頗攀爬,同行的部落夥伴對著四周棄耕而後生的雜木林有感而發。正是在那樣的回憶之中,藏著過去我未曾知曉的,曾經出現在台灣先民的生活中卻被歷史淡忘的穀物玉米的滋味。 過去玉米在布農族的飲食中佔有一席之地,在小米短缺的時候,玉米飯適時的填補了主食的位置。這種玉米,正如我記憶中美洲的玉米餅、非洲的玉米糕、歐洲的玉米糊,是屬於乾硬採收、營養價值高、能長時間儲存的硬質玉米。現在部落裡老一輩的族人仍有食用玉米飯的記憶。 其中之一就是我熟悉的內本鹿長輩,tama kin。tama kin 是從深山的內本鹿核心區被日本政府遷移出來的第二代,他的爸爸經歷過被遷徙、並被徵召到南洋從事高砂義勇軍;他則在戰後的台灣長大,恰好是部落接軌主流經濟面臨重大轉變的時期。他跑過遠洋也曾深入全台各處作林班工,部落的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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