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型車奔馳在看不見盡頭的公路上,兩旁的草原因為正值乾季,呈現一片枯槁。只有12個座位的車子硬是塞了20多個人,擁擠難耐,我只能將視線投往窗外。S坐在我前面的座位,也同樣別過頭望著窗外,有一句沒一句的跟我聊著。突然他指了指那個我怎麼看都是同樣黃色調的大地,跟我說那裡有一隻長頸鹿,那口氣就像提到田裡懶散吃草的牛隻一樣。喔是啊,我在非洲。 晚上我到了S的家,一家人圍在一盞微弱的黃燈及黑白電視旁,桌上擺滿了餐盤及鍋具。不知道為什麼的,沒有圍在營火邊茹毛飲血,讓我覺得有點失望。S為我介紹他的家人:他的媽媽、他的阿姨、叔叔。媽媽的身體並不好,只能虛弱的伸出手讓我握,龐然的身軀仍然陷在那好舊好舊不知從那搬來的沙發裡。這裡的女人都長得這樣,高高胖胖的,屁股大大的。阿姨則熱情的與我擁抱,然後從廚房裡端出一大盤的白色像發糕的東西,用菜刀像切蛋糕一樣切了一片放在盤子裡遞給我。 那是我第一次吃到 ugali。 Ugali 是在東非跟南非很常見的一種主食,當地人也會叫它是 African bread。作法很簡單,只要在煮沸的水中,持續的加入玉米粉,煮到變成糕狀即可,大概唯一的技巧就是過程中要不斷的攪,避免燋底吧。Ugali 通常會配 sukuma wiki 一起吃,那是一種很豔綠的青菜,綠到很和平的那種,通常只會用鹽巴調味。這是當地最常見的食物,也可以說是唯一的食物——那整整一個月,我幾乎餐餐都只吃玉米糕跟野菜。 事隔幾年之後,我來到了一個尼加拉瓜的小村子。村裡的房子僅僅用樹枝架了支幹,牆壁是和了碎石與草稈的土牆。房子外種了一排排的仙人掌作為圍欄,圈著形單影隻的瘦馬,低著頭在旱土裡尋找一點青綠的蹤影;房子裡則是一個純粹的立方空間,牆上掛著耶穌的畫像跟家人的沙龍照,空蕩蕩的,只有一條吊床,跟到處閒晃的雞與狗。村裡只見女人,因為聽說男人都到田裡工作去了——也或者是躲老婆去了——女人們則拿著衣服到小溪邊擣衣兼洗澡,然後回到家中揉著玉米麵糰,拍成一張張的餅,在炭火上烤著 tortilla:玉米餅。 一個女人請我們到家中,拿出了 tortilla 請我們吃,還配上一些紅豆飯。那剛烤好的 tortilla 還如胸脯一般呼吸著,熱空氣在他的體內膨脹乳動,餅皮上一點一點的燋痕間還可以看到研磨不完全的玉米碎屑。我撕了一片放入口中,那個玉米的香味,卻意外的,在我腦海中顯影為 uga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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